“神童”的学习方法能复制吗？

　　凯孝虎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外滩教育”(TBEducation)

　　文/李小喵

　　最近我的朋友圈又被一篇神童故事的文章刷屏了：17岁华裔神童凯孝虎进NASA工作，而且人家8岁就上大学了。

　　刚看到这条新闻，知乎上就有人邀请我回答对这篇新闻的看法。于是我就查了几篇不同的新闻，觉得说的都大同小异，无外乎就是巴西和台湾混血的神童云云，但这些文章无一例外地都提到了凯孝虎曾经出过书的事情，相对于新闻这种二手资料，似乎还是看看作者本人的书再写评论才比较中肯。

　　于是我就在Amazon上买了该书的英文有声版“We Can Do”，听了一下，觉得写得确实挺好的，于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些书中的细节和我的一些个人看法。

　　先大概介绍一下凯孝虎的基本情况，他是ABC，而且家就住在洛杉矶。他父母对他开始早教的时间比较早，发现他接受能力不错，后来就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时间，每天六个小时的home schooling，而且还不是死板地学知识。

　　后来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他已经达到初高中的水平，没法到一般的学校上学，只能继续在家让父母辅导。8岁的时候到东洛杉矶社区大学(ELAC)旁听。后来凯孝虎因为成绩优异，才转成正式生。再后来他拿到了UCLA的奖学金，11岁就转到了UCLA念数学专业的本科，紧接着17岁到布兰迪大学念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目前进入NASA工作。

　　听上去很像The Big Bang Theory里的Sheldon是不是?但是他本人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有他的心理年龄可和Sheldon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特别谦虚懂事而且还非常努力上进的孩子。

　　他自己在书中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天才，是父母全心全意的付出加上自己的努力才取得今天的成就，还用他的大学成绩里有B+而不是全A来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天才。而且他一路上也遇到了很多坎坷和挫折，比如外婆的逝世让他非常难过，而且身边也没有人能照顾他;母亲因为要教他念书所以辞职，家里经济比较窘迫，没有钱参加武术比赛;因为学习太超前所以没能找到合适的中小学;上了ELAC想竞选学生会职位却因为年龄太小而遭到黑箱操作之类的事情。

　　既然人家说自己不是天才，那么下面就说说凯孝虎是怎么学习的。凯孝虎坦言自己的学习方法是3M+R。好像但凡是名人的学习方法听上去都很牛的样子。其实就是math+matrial+arts+music+reading，也就是我们总说的基本读写算数能力+强身健体+艺术培养。我觉得这样挺好，在学习之余也不忘记锻炼身体和艺术熏陶，避免变成“The Big Bang Theory” 里主角们那种理科nerd。下面就来说说具体的攻略。

　　早教：四个月就会说话

　　他刚出生的时候，父母给他买了很多有颜色和声音的软玩具，来刺激他的感官能力。这个在很多早教书里都提过，包括当初给予我启蒙后来又证实是假的的《卡尔维特的教育》。

　　后来他爸爸抱着他在外面，有飞机经过的时候，就会指着跟他说“飞机”，结果四个月的时候他第一次用手指着飞机说“飞机”。他爸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妈妈，结果他妈妈说可能是听错了吧。结果有一次在家吃饭，他又指着飞机说“飞机”，他妈妈才发现竟然是真的。高兴之余也觉得他学会的第一个中文词不是“妈妈”而是“飞机”感到有点遗憾。

　　后来他爸爸就经常指着东西反复跟他说那是什么，然后他学的第二个词是英文helicopter(直升飞机)，但是因为他才几个月，所以他说的是cacopo。这个是语言发展过程中一个很正常的现象，小孩子就是从叠词和简单的音节开始学习的，所以最开始学会的往往是ma ma，ba ba之类的词。

　　在家里，他爸爸给他在地上用小篱笆全出来一块地方，里面放上毯子和各种玩具，这样他就能在里面玩，大人做事情也能看着他。他父母也会经常进去和他一起玩，这个地方给了他很好的回忆：安全、快乐、温馨。

　　阅读：图卡、字卡和绘本

　　凯孝虎再大一点的时候，他爸爸就开始给他做图卡和字卡。开始的时候给他看图卡：飞机、直升飞机、爸爸、妈妈。后来在图卡下面写上字，再问他。，撤掉图片只看字，问他，他就能说了。在他掌握一些简单的词之后，他爸爸开始教他句子，就是两个词：动词和名词在一起，比如拍手之类的。

　　其实我教中文的时候也是这个步骤：先建立学生对图片和声音的联系，然后加上文字，，撤掉图片辅助。但是凯孝虎那时候才几个月，这个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父母真的是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耐心。

　　后来凯孝虎妈妈开始给他买绘本给他念，每次半个小时，，2-4次，后来逐渐增长时间，，最少五个小时。他妈妈跑到幼儿园去看他们用什么书，还到二手店买了很多书。

　　迷一样的数学教育

　　关于如何教数学，凯孝虎说他妈妈拿着两辆小汽车反复地说两辆小汽车，希望能够培养他的加法概念。不过他也没有很详细地介绍父母是如何教他减法和乘除法以及一些比较复杂和抽象的概念。总之就是四岁的时候开始学加法，但神奇的是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七年级的数学书学习了。

　　就算美国的数学书不难吧，五岁的时候用七年级的书，我觉得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因为七年级应该已经开始学代数了，代数其实对孩子来说还是很抽象的概念。根据认知心理学的理论，五岁的孩子还不太具有这种抽象思维能力，他们还停留在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阶段，你跟他讲a+b=b+a，他就是很难理解。即便是3+4=4+3这样的概念，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也hai弄不明白呢。总之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凯孝虎的父母真的很厉害。

　　武术和艺术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爸爸带他去学很多种武术，然后还请来了音乐教师来教他和儿子弹钢琴。但是有一点我想提一下：凯孝虎很喜欢练习武术，以至于他过生日的时候父母让他自己选择生日礼物，他说他想去参加市里的武术比赛。

　　一个几岁的孩子本来应该是要电动的年龄，结果却想要去参加比赛。真的是人才啊!

　　另外，说一点题外话：虽然凯孝虎的体育和钢琴很好，但是他在艺术方面就比较普通啦。我看了一下他的个人主页，似乎是他自己做的，风格就很像九十年代的网站。

　　不过，在他的网站上我居然看到了他和曾志伟还有星爷的合影。

　　关于上学的波折

　　1、小学

　　凯孝虎到该上小学的年龄时，首先去公立小学面试，因为知识远远超过当时小朋友的水平，他爸爸想让他跳级，但是考虑到他实际年龄问题，校长只能让他从一年级开始上，而不是幼儿园(美国的公立学校是从幼儿园开始上)。他爸爸不想让他把已经会的知识再学一遍，于是转去私立小学面试。面试的时候凯孝虎拿着一本代数书，结果老师说：我也不懂代数，你的数学应该比我好，结果就被私立学校拒绝了。

　　2、大学

　　他爸爸本来就觉得私立学校很贵，现在还被拒绝了，心里很不高兴，一怒之下决定开始home schooling，在家和妈妈一起教他。后来8岁左右的时候学完了初高中所有的知识，就想考大学。因为社区大学比较便宜，他家里也不是很富裕，所以想先念念家门口的东洛杉矶社区大学(ELAC)看。其实上两年社区大学，然后转到好的四年制大学是美国非常常见的一种念书方式，因为比较省钱。结果也是费了一番波折，最终ELAC决定让他试试看，但是只能选6学分的课，做一个兼职学生。

　　凯孝虎选了数学课，他永远是提前几个礼拜预习之后的内容，这样上课的时候就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可以比较好地和教授讨论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作业永远超额完成：老师说写书后五道题，他就做十五道题。老师说做单数题，他就单双数都做。结果他就是班里第一名，老师上课出题的时候总说：这道题只有我和凯孝虎知道怎么做，但是我还是希望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试试。结果班里没一个人能做出来，，老师只能让凯孝虎到前面的黑板上去做。

　　小喵老师有话说：

　　这种场景：一屋子十八九的孩子，做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很有喜感，但是我却觉得很多时候其实和实际年龄没有关系，更重要的是心理年龄和能力。

　　固然上社区大学的有一部分是成绩优异但是没有钱上学的孩子，但是很大一部分人是真的学习很差。美国普通人(注意是普通人)的数学差到令人发指，这从他们小学就能看出来。四年级了9x9还画出来挨个数才能得出结果的都算刻苦用功的孩子，很多连四舍五入都搞不明白。

　　其实我觉得主要原因是他们对教育这回事不是特别上心，所以没有那种拼搏和竞争的意识和动力。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父母也没有这种意识啊。所谓熊孩子必有熊家长，也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美国普通公立学校里，有很多本来理解能力就不是很好而且还特别不在乎的学生，一节课可能能听进去20%就不错了。你刚讲完，看他在说话，马上让他回答问题，他不知道。然后你让他听别人是怎么说的，你叫别人回答，他就开始继续和同桌说话。100分的卷子考17分，讲卷子的时候卷子都不拿出来，这样的孩子当然学不好。

　　我看网上总有人批评中国的竞争意识过度。的确过度竞争，甚至恶性竞争不好，但是也不能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因为那样人就没有上进心了，最终将死于安乐，抑或可能连安乐都没有，死于贫困潦倒，甚至黑帮争战。(这个没有开玩笑，我认识有的老师所在学区很乱，他教书25年期间，有13名高中生都被谋杀，因为加入黑帮，死于地盘争夺战。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时也很震惊。)

　　所以还是要有一些竞争和拼搏的动力，但是你需要的是和自己比较，每次比之前的自己都要有进步就可以了。凯孝虎本人也是这么说的。他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劝他快点毕业，这样就可以做第一个最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了。他说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比较，去做那个第一名，我只要和我自己比较就可以了。

　　美国小学甚至初中的知识其实真的不难，每节课就学很少很少的东西，而且还总在复习。所以进度特别特别慢。其实只要他们认真听，一节课能听进去80%以上的内容，学习都不成问题。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国内的老师总是担心我们听了记不住，记在笔记里却没记在脑子里;美国的熊孩子是根本听都不听，记都不记，给个数学笔记本就用来画画，更别提记住和应用了。这样的孩子将来长大了进了社区大学，他们一样不在乎，一样不听讲，怎么可能能和那么勤奋刻苦的凯孝虎去比呢?

　　所以凯孝虎在书里说公立学校的进度很慢，因为老师总是要顾及那些落后的学生，我觉得这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像他这种孩子，我觉得在家好好念书，其实可能是对于他来说，的一种选择。不要让普通公立学校里的熊孩子把他带坏。

　　我本来以为把听话的学生和爱说话的学生放在一起，好学生可以树立一个榜样，督促不听讲的少说话。但是结果就是专心的也开始被打扰，后来我不得不把他们分开。就好像人们希望白菜和萝卜杂交出来上面能是白菜叶子，下面能是萝卜，但是往往出来的是上面是萝卜缨子，下面是白菜帮子一样。

　　当初BBC中文学校纪录片出来以后，有篇文章说这其实是西方国家的一个“阴谋”：通过这种教育方式来实现社会分层。

　　其实我觉得也有道理，因为我眼睁睁地看着美国普通公立学校的孩子无论怎么说都没用。在屋里挂上常青藤的旗子，跟他们说要专心听讲才能进到这种好学校。问他们将来想做什么，有人说想做心脏科医生，因为赚钱最多，他很喜欢兰博基尼。我说你虽然很聪明，但是如果再细心一点就更好了，你看你数学有那么多错误都是粗心犯的，你说心脏科医生能够粗心吗?他笑笑，后来还是很快就做完数学卷子甩给我一句“I’m done.”我说仔细检查，他说检查完了。那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聪明的学生不认真听，聪明的学生更不认真听，还浮躁。极少数认真又勤奋的学生还在被他们感染，无法专注。这就是普通公立学校的事实。

　　我的感想

　　1、凯孝虎模式可以复制吗?

　　每个人和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这也是大家总说的“我的成功无法复制”的原因。我其实比较担心的是凯孝虎的社交能力，对于这种心理年龄和学识都远远超过同龄人的孩子，他是如何交朋友的。他一直在家学习，基本上只和父母互动，没有很多和同龄人合作的机会，难道这也没关系吗?但看他后来也挺成功，证明这对他来说也许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在他的个人网站上也看到了他和他的朋友圈，觉得他朋友还是挺多的。

　　另外就是我觉得这种教育模式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因为需要投入得太大，风险也太高。首先父母要非常懂教育，其次他们愿意并有能力牺牲大量的时间去教育孩子。凯孝虎的妈妈辞职之后全职教育孩子，结果家里十分窘迫，，只能上得起社区大学。其实如果他家里条件好一些的话，他还可以更加优秀和出色。所以抚养人双方至少有一个人可以提供比较稳定殷实的经济基础，另一个可以提供比较优质的教育，才比较可行。

　　另外就是他在上学期间因为过于出色和优异所面临的各种问题(比如没法找到合适的学校，同学的嫉妒之类的)，我觉得在这方面孩子也是需要承受比较大的心理压力。这需要父母和孩子心理素质都非常过硬才行。

　　2、父母在教育中的作用

　　但是凯孝虎的例子却可以说明一件事情：父母对于孩子的教育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他本人也在书中说道：“家长应该多和孩子互动，老师没法替代家长的作用，老师一个班里那么多学生，没法每个都照顾到，不要把期望或者责任都寄托在老师身上。”

　　那是你的孩子，如果你自己对他都不是那么上心，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对教育上心，又怎么能期待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么负责，更何况老师的工资也不是很高。

　　3、专注力的培养

　　凯孝虎在书里说他小时候妈妈在家里教他，或者说一边做游戏一边学，只要妈妈一停下来，他就会哭，所以妈妈不得不延长“教学”时间。这一段真是听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天才和普通人其实很大的差别就在于专注力的差别。如果不专注，其实学什么都是枉然。就像我总说的，即便老师再好，学生不听，也没用。所以无论教什么，请从小注重孩子专注力的培养，远离数码产品。

　　4、奖励与惩罚

　　凯孝虎的爸爸还在书里写了一段关于奖惩问题的描述，我觉得也写得不错，因为篇幅有限，我就不在这里赘述。总之就是奖惩分明、规矩明确、坚持执行、不要体罚。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看

来源：腾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