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自己 每个人都是主角
在电影《,》的故事里,“画家”终其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角色身份感到纠结。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当主角还是当配角,这也是一个问题。
《,》的叙事线条由现实和想象交织而成。在现实世界中,郭富城饰演的李问是假钞制造团伙的主角,但他在与阮文的情感关系中,又是不折不扣的配角;在想象世界里,李问主动降为配角,甘当自己编造的吴复生(周润发饰演)的马仔,却在与阮文的情感关系里,成功上位,甚至意淫了杀死女主未婚夫对方依然不离不弃的苦情戏码。
相较于大英雄主义的港片传统而言,《,》的创新与颠覆是显而易见的。人们期待在大屏幕上看到的,不再是单凭一腔热血凝聚的英雄情怀,而是驾驭故事走向的复杂人性。精妙的构思和灵活的叙事方式,使理解这部“新港片”显得略微有点烧脑,但足以带给观众绵长的回味。
人物性格缺陷是戏剧冲突的重要元素。“,”最早出自战国时期宋玉所作《神女赋》中“其象,”的表达,就是,的意思。李问与吴复生,看上去是两个极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物属性,却是一体两面的,明里暗里呈现出共同的缺陷,“,”的不仅是主角与配角的融合,更是两个角色的性格缺陷。
比如,想象世界中的吴复生立下牢不可破的行规——假币制造团伙成员绝不能使用假币,为此他还亲手杀死了对“家族事业”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鑫叔;但在现实中,李问在泰国隐遁之际,却毫不犹豫地打破了自己的行规,也导致因此被泰国警方逮捕。在我们的生活经验里,也有一些看似严肃、刻板的规定在事后看来是多么可笑,规则制定者不过是在依照自己的需求来执行规则。
在感情事务上,想象世界中的李问始终优柔寡断,甚至表现得有点猥琐,倒是声称自己“不喜欢女人”的吴复生反复劝说李问紧追阮文——这其实反映了现实中李问头脑中两种想法的对决。而在影片末尾女警察与真实阮文的对话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李问在她眼中始终是路人,尽管身为邻居,不乏接触机会,但李问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在这一点上,李问还不及敢爱敢恨的吴秀清,吴秀清虽然是李问眼里的替身,却不惜捅破这层窗户纸,一手主导绑架并打算杀死阮文,让替身,,只是在李问的干预下才只杀害了阮文的未婚夫。
制假者是戏剧中永恒的悖论。一方面,制假者必须精益求精,做到比真的还像真的,如《逍遥法外》《天才瑞普利》等影视史上众多经典作品;另一方面,假的永远是假的,一切造假的最终结果就是真相被揭露。当造假者沉浸于自己的“杰作”不能自拔时,就注定了自己将成为造假的,受害者。假得连造假者自己都放松警惕,都飘飘然起来,显然是莫大的悲哀!
在《,》中,令“画家”最为得意的“像真画”,不是那些让黑白大佬趋之若鹜、让警方深恶痛绝的高仿假钞,而是整容以后酷似阮文的吴秀清。这个人物形象的加入,让“画家”的个人生活也变得亦真亦假,可谓假到了灵魂,假到了骨髓。
然而,从来没有,意义上的“像真画”。恰恰是在剧中表现不显山不露水的吴秀清,让李问的主角光环最终变得黯淡下来。影片结束时,李问自以为编造的吴复生诓住了警察,他坐在豪华游艇上,做着再度逍遥法外的春秋大梦,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也发生了Bug——吴秀清终于不甘于自己的配角身份,而选择与李问摊牌,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在影片中,李问一生,的悲剧在于过度自信是主角,哪怕法网恢恢之下,只能通过扮演配角来苟且偷生时,他依然给自己添加了许多主角才能享有的戏份。但在实际上,周润发饰演的那个果敢、自信、残暴的“画家”并不存在,当主角也不得不通过给自己加戏的方式打造光芒万丈的形象,主角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戏剧中,每一段故事的主角只能有一个;但在生活中,每一个平凡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