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脏话不对,这是所有成年人的共识,也是很多学生认同的观点。
在采访中,很多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也会说脏话。这些孩子都知道这样说话是不对的,但就是憋不住。一名六年级学生对钱报记者说:“我蛮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知道说脏话是没礼貌,但有时实在是忍不住,脏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杭城一位资深班主任说,我们经常提到让人烦恼的“三年级现象”——学生到了三年级开始掉队,以前能考90多分甚至满分,到三年级只能考七八十分,家长也想不通为什么。“其实,除了家长最关注的学业成绩,孩子到了三年级,坏习惯也多起来了,说脏话就是其中一种。”
杭城一位资深儿童心理工作者说,孩子说脏话代表的是一种心理变化,“说脏话可能是他们发泄内心情绪的一种方式。”
家长:小学生的脏话,可能来源于网络
“从这学期开始,他偶尔会说‘我靠’之类的用语,而且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当我提醒他这是脏话,他这才恍然大悟。但是,过不了几天,他又会犯这样的‘口误’。”一位爸爸苦恼地对记者说。他的儿子现在正好在读小学三年级。
“以前他是不说的,自从三年级开始学英语,有些作业要求在手机上完成,于是他说的脏话也多了起来。”这位爸爸怀疑,儿子学会说脏话,是因为用上了手机,在网上学了这些不该学的话。
夏衍小学的孙老师也告诉钱报记者,她在班里做过调查,对于学生讲脏话的源头,最主要的还是网络。“比如抖音,还有打游戏,家长平时不经意间也会说一些,这些都是学生学会脏话的来源。”
杭师附小有着30年教龄的沈莉老师说,回想这些年的教学经历,从5年前、网络游戏“王者荣耀”开始流行后,学生说脏话的现象就越来越普遍,而且呈低龄化趋势。“手机在学生中越来越普及,像王者荣耀这样的手游,准入门槛低,只要有手机就可以玩。在游戏的社群里,脏话等不文明用语非常普遍,即使平常非常文静乖巧的学生,一进入这个环境也会不经意冒出脏话。”
老师:孩子到了三四年级,受好奇心驱使学说脏话
杭城一位资深班主任跟钱报记者说了这样一件事:
班上有个学生在课堂上说到“隔壁老王”这个词,马上就有其他学生在一旁窃笑,有些学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一头雾水,但看到有很多同学在笑,自己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好奇心马上起来了。
下课以后,有个没有笑的女生去问班长,班长没有告诉她“真相”,她就去问别的同学,有男生跟她说了,女生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班主任说,学生到了三四年级,好奇心特别重,但又怕自己不合群,与“主流”脱轨,越不知道的事,不会说的流行语,越会主动去了解、去学习。“这算是小学生当中的一种社交文化吧,其实在大人的世界里也存在。所谓好奇害死猫,小学三四年级的孩子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好的学了,不好的也学了。”
沈莉说:“其实对于小学生来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是‘脏话’的概念,对他们来说,‘牛X’、‘靠’等只是一种常用的、帅气的表达语气的词。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语言听多了,便习以为常,同学间相互说了也不会觉得这是在骂人。”
沈老师说,学生说脏话的问题也让她非常困扰,有时候家里自己的孩子偶尔也会冒出几句,当她加以指正时还被孩子认为是老古董,和社会脱节。
要改变学生说脏话的习惯,是非常困难的,必须先重视学生身边的用语环境。“在学校,每次我碰到学生说脏话,都会非常严厉地指出来。在学校,老师必须要让孩子知道说脏话是不对的,社会大环境管不了,但在校园里必须营造文明的用语环境。”沈老师说,特别是三四年级的学生,好奇心很重,学东西又快,如果不把这个苗头掐灭,等到了五六年级养成了习惯,想改就比较难了。
心理专家:说脏话是情绪表达,强行制止行不通
在杭州市教育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姚立新看来,小学生说脏话是发泄内心情绪、挑战权威的一种方式。
“这个也可以从三年级现象说起,我们谈论三年级现象,主要是谈论学习成绩发生大的变化。其实,孩子到了三年级,个子长高了,身体发育了,行为上也有比较明显的改变发生。”姚老师一直关注、研究学生心理,她认为一二年级的孩子胆子小,可以自我约束,等到了三年级以后,心理上发生了变化。
“在低段时,外部约束力量对孩子的影响比较大,比如父母、老师的权威还是很有分量的。等到了三年级,孩子变老油条了,对老师、父母的教育方式也熟悉了,他们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老师、父母说的不一定对’,他们要表达自己的观点。”姚老师说,此时孩子说脏话就是发泄内心情绪的一种表现。
在姚老师看来,孩子说脏话的原因是不一样的,有的是为了引人注目,有的是内心冲动发泄不满情绪,有的是模仿、出风头、炫耀,还有的是情绪压抑想释放。“心理层面的东西,不能一概而论,所以也没有统一的方法来禁止孩子说脏话。”
“采用强行禁止的方式,孩子可能会用别的方式来发泄。所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打压孩子说脏话,效果不一定好。”姚老师说,另外孩子说脏话也是受环境影响的,比如网络游戏、同伴的影响等,“他们这个年纪特别喜欢模仿,比如厉害的人物形象,但这类人物形象可能不是很正面的,可能是经常冒出脏话的形象,这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
在孩子说脏话这个问题上,姚老师认为必须要一分为二来看。“内心压抑的孩子,如果心里不舒服,通过说脏话的方式发泄了出来,可能比那些通过伤害别人来发泄要好。”
姚老师说,小学生阶段说脏话,只是一个苗头而已,作为家长和老师,要帮助孩子成熟起来,学会以更好的方式来表达情绪。“说脏话对于孩子来说,不是一种好的表达方式,我们要引导他们通过合理的方式进行情绪发泄,教导他们在面对问题时,如何进行自我调整。”